龚高翔从二十几岁开始创作二胡曲,现有《担黄土》《资水船歌》等60来首。十里八乡的乡亲都亲切地称他为“湖南的阿炳”。《资水船歌》是龚高翔融一生的艺术体验创作的二胡曲,在创作出初稿之后的20年内反复修改,最近推出定稿作品,引起业内一片叫好。
第一回
迷音乐小小年纪常逃学买二胡忍痛卖掉千斤米
龚高翔1950年8月出生于新化县白溪镇。上小学时,有一个叫居士巷的地方是必经之地。居士巷在老百姓的口头演变成了“猪屎巷”,这里每天集中了许多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没事的时候就在这里拉二胡,巷子里每天各种调子的二胡曲此起彼伏,煞是动听。龚高翔每每经过这里,总要驻足听一会儿才去上学。他上学最怕的是老师批评,如果上学迟到了,他就索性不去上学,就整天待在“猪屎巷”听算命先生拉二胡,听得如疾如醉,乐不思家。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涌起了强烈的拉二胡的冲动。于是他自己从山上砍了一根竹子,把最大的一节锯下来,刨得光滑溜圆。又从山上找到了一张挂在树枝上的蛇皮把竹筒蒙起来,然后找了一根小竹竿和一把猪鬃做成弓弦。他就这样用自己做的二胡,凭着自己的感觉拉起二胡。慢慢地越拉越像。
一九六四年,十四岁的龚高翔因有二胡特长被选到大队宣传队,大队给他发了一把一元二角钱买的二胡。看着那把漆着红漆、蒙着蟒皮、马尾毛做弦的正式的二胡,他高兴得心都要跳了出来。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一有时间他就拉二胡。也没有请老师教,各种没学过的革命歌曲,他只要听几遍,就能“哑”出来,别人唱,他用二胡伴奏,非常流畅。他用这把二胡走了很多地方:1963年他到参军到北京某部当通讯兵,当了宣传队长用这把二胡,1973年,他参加修建车田江水库,他当宣传队员,也是用这把二胡。
1976年,他被调到白溪镇五七中学当了一名音乐教师,两年后,他又被调到白溪镇文化站当站长。随着二胡水平的不断提高,龚高翔渴望有一把高质量的二胡。可是,经济条件并不允许。为了二胡瘾,他常常背着妻子跑到长沙去,到那些卖二胡的店子里去蹭二胡拉。二胡店里琳琅满目的二胡让他大饱眼福,兴奋不已。他装作一副要买二胡的样子要服务员拿这把试试,又拿那把试试。每“试”一次,都要拉上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直到服务员催了,他才找个借口离开,另找一家二胡店,如法炮制。就这样他几乎拉遍了长沙的二胡店。但二胡高昂的价格让他感到可望不可及。
直到一九九三年,经历了一件让他感叹不已的事之后,他才决定要下血本买一把二胡。那是这年的春节前,他如往常一样到长沙黄兴路去,想到以前蹭二胡拉的二胡店去看看。在他印象里,那里的二胡是最好的。可是他在黄兴路来回走了好几遍,也找不到那家二胡店。他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但路标明明白白写着黄兴路。怎么会错呢?难道记忆有错?于是他问附近的一些店老板。店老板笑着说:你很久没来了吧?二胡店早就关门了,改为火锅店了!他登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但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连好的东西也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联想到年轻人只学吉它,学钢琴,学各种各样的西洋乐器,很少有人学二胡,甚至有的年轻人连二胡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深深感到传统文化濒临灭绝的危机感。他想:至少在我手上,要将二胡曲好好的传承下去!
在长沙城里转了很久,他终于找到了一家二胡店,调试好音,试了几曲后,他非常喜欢。一问价钱,要420元!豁出去了!这次不能让二胡再跑了!回去之后,他狠心卖掉840斤大米,得到420元钱,硬是将这把二胡买了下来。
第二回
老儿卖艺少女献怀为要二胡当众下跪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文化完全被边缘化了。社会上各种没文化的万元户、大老板不断涌现,而他这个管文化的文化站长的工资却糊不了口。他的工资看上去一直在涨,从每月十二元涨到十八元,再到四十五元。这是六七十年代的工资,虽然低,却还能维持较为体面的生活,维持一个国家干部的形象。但九十年代后,各种物价上涨,他的工资的上涨远远赶不上物价的上涨。虽然工资不断上涨,但根本无法养活一家老小。有一次家里有急用,为了借一百元钱,他一连找了五六个主,都没能借到,除了告艰难,还是告艰难。
镇里的各种歌舞厅里,播放的全是摇滚乐、西洋音乐,他觉得那完全是噪音,根本受不了。而搞民族音乐的人越来越少。有一次龚高翔到镇里的艺术培训学校一看,只见一人一把吉它,问他们知不知道二胡,都说不知道。
这时的龚高翔已经有了八首原创二胡曲,除了《资水船歌》外,其它都是成熟的二胡曲。《资水船歌》却一直到六十岁才完善。
为了维持生活,为了内心的精神追求,为了传播民族音乐,为了开阔眼界,他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