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炳认识,是因为住得近。我们家住无锡城里的图书馆路4号,与30号阿炳所在的雷尊殿近在咫尺。
20世纪20年代末,我和图书馆前的一群童年伙伴常去雷尊殿大殿上做游戏,到大殿对面阿炳的矮平房内听他说新闻讲笑话的时候,阿炳已经双目失明,以上街卖唱为生。阿炳的矮平房有30平方米左右,屋内桌椅残缺不全,床是竹榻,灶是行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我们一家都非常喜欢音乐,我父亲60岁还在学拉小提琴。我上小学时,父亲就为我买了把高档次的老红木二胡让我练琴。因为在音乐上有共同语言,又住得近,所以我们一家和阿炳交往较多。阿炳当年总叫我的乳名松官,而要我叫他阿炳。
这是呕心沥血的杰作
抗战胜利后的1946年,我到南京,在下关火车站工作。1948年冬天我第一次和杨荫浏先生见面。杨先生作为著名的音乐理论家,当时在南京古林寺前的国立音乐院当教授。认识杨先生后,经他介绍推荐,我跟他的同事、著名二胡演奏家储师竹先生学二胡。储先生是宜兴人, 哪个软件可以买世界杯球,名气很大,是刘天华先生的大弟子。
1949年冬天的一天,我去储先生那里上课。因为天冷,正式上课前,我想先活络活络手指,无意间便拉出了后来定名为 《二泉映月》的这首曲子的某一段旋律,并顺势拉了下去。在一旁的储师竹先生听着听着,认真起来。
这首曲子我在无锡听得太熟悉了,凭着记忆,我完整地把它演奏了一遍。凝神屏气的储先生听完之后,用异乎寻常的激动口吻说:“这是呕心沥血的杰作!”
储先生大感兴趣,要我专门聊聊阿炳,我把阿炳的家庭身世和坎坷经历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谈话间,杨荫浏先生正好进来,他听到我们在谈阿炳,也插进来说:“你们说的这个华彦钧(阿炳道名),也是我的琵琶先生,我11岁就跟他学过琵琶,那时他只有十七八岁,但已经是无锡城里有名的音乐道士了;此人确实有才华,他双目失明后,我还曾向他讨教过梵音锣鼓。”
这年清明,我回无锡见到了阿炳,转达了杨荫浏先生的问候。阿炳面色黄里泛青,比以前清瘦,不过精神尚可。寒暄过后,我向阿炳提出要听他拉一曲,并且指明要听他以前每晚边走边拉的那支曲子。阿炳几番辞谢,但经不住我一再央求,终于拉了。我对阿炳说,我已经凭记忆把曲谱写出了小样,并请求他再拉几遍,越慢越好。阿炳听后又从头到尾拉了两遍。这首日后名扬中外的暂无曲名的二胡独奏曲的初稿便形成了。
准备录音
回到南京后,我把记录的曲谱请两位老师审阅。两位老师问我,阿炳是否还有其他二胡曲,我说不但有,还有琵琶曲。我以前就想自己出钱陪阿炳去上海唱片公司灌唱片,但他不肯去。我向两位老师提出,曲谱记得再好,也无法记录他高超的演奏技巧,最好把音录下来。杨先生听后说,他最近看到一份音乐资料,说国外已有携带式钢丝录音机,如果音乐院有的话,就尽快去无锡。
没过几天,南京和无锡同时宣告解放了。新中国成立之后,原国立音乐院正式改名为中央音乐学院, 靠谱的买球的app,并由南京迁往天津,马思聪任院长。学院成立了民族音乐研究所,杨荫浏先生任所长,杨先生的表妹曹安和教授和储师竹教授任研究员。约莫是在1950年6月,储师竹先生告诉我,音乐研究所已配发了从外国进口的一台携带式钢丝录音机。
我立即写信给杨荫浏先生,反映阿炳身体很差,建议速到无锡录音。杨先生回信,称暑假就来。我把这个消息转告阿炳。阿炳听说要为他录音,只说这是混饭吃的玩意儿。我反复劝说解释后,阿炳才勉强同意。
1950年8月下旬,杨荫浏、曹安和两位先生回无锡过暑假。到了之后,要我马上与阿炳约定录音日期,并要我找一安静场所录音,以免杂音干扰。阿炳已经很久没摸乐器,而且这时他自己家中已没有可用的乐器。我们帮他从无锡的中兴乐器店借来二胡,曹安和先生则借给阿炳琵琶,阿炳练了几天,以便录音时更有把握。我的岳丈曹培灵当时在无锡佛教协会主事,因此录音场所就定在公花园旁边佛教协会所属的三圣阁内。
就叫它《二泉映月》吧
1950年9月2日晚上,我亲历了世界名曲《二泉映月》最初的录音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