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经典之作《再别康桥》剖析
李长空
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是我少年时读过的一首诗歌。三十多年过去了,它依然如影随形地陪伴着我。我的《尘世书——李长空新格律诗选》,就是深受它的影响而创作的新格律诗集。
古人把诗歌称为韵文,把无韵的其它文体统称为散文。无论是《诗经》中的“风雅颂”,还是楚辞、乐府、律诗、宋词、元曲……不论其诗体形式怎么演变,但都是讲究格律的,作品都具有节奏美、旋律美和韵式美。
任何一个格律体式,都会随时代、社会、语言的变化而有所变化。新格律诗的出现,也是这种变化的延续。中国新诗诞生之初,即分化为自由诗和新格律诗两种形式。自由诗属于舶来品,100多年前由美国诗人惠特曼创造。西方有了自由诗以后,其它格律诗仍然存在,诗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决定采用何种诗歌创作形式。而在中国,自由诗占据了主流地位,新格律诗曾经一度处于被忽略的边沿位置。由于自由诗“不拘格律,不拘平仄,hdy1688esd.com,不拘长短;有什么题目,做什么诗;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胡适《谈新诗》)的随意性和不确定性,自其诞生以来,便成为其发展的严重弊端和障碍,使得诗歌界一直难以构建其审美规范更无法达成其审美共识,以至至今不能“成方圆”。
相对于自由诗的非诗化倾向,新格律诗从诞生那时起,无论是创作实践,还是诗学理论,诗人、诗评家们就从未停止过对其探索的脚步。从“五四”至今,它经历了“酝酿期”、“建设期”、“潜伏期”、“新时期”四个阶段。其中,1926到1931年的“建设期”,闻一多先生发表了被后人称为格律新诗理论奠基石的《诗的格律》,明确提出新格律诗应有“音乐的美(音节)、绘画的美(词藻)和建筑的美(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的“三美”主张。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中写道:“闻一多、徐志摩……他们真研究,真试验;每周有诗会,或讨论,或诵读……那时候大家都做格律诗;有些从前极不顾形式的,也上起规矩来了。‘方块诗’‘豆腐干块’等等名字,可看出这时期的风气。……若要强立名目,这十年来的诗坛,不妨分为三派:自由诗派,格律诗派,象征诗派。”由于新月派诗人的大力推崇和努力实践,新格律诗创研局面曾经一度繁荣。
《再别康桥》是徐志摩先生的经典之作,也是其诗歌对“三美”要求的综合艺术性体现。
从诗体形式看,本诗属于“开放型参差式”。全诗共七节,每节四行,其中一、七节组成2333音尺,二、三节组成2323音尺,四、五、六节组成3333音尺,虽然各节音尺不完全相同,且七节诗分别用了《中华新韵》的“开部”、“唐部”、“豪部”、“庚部”和“波部”五个韵部脚韵,但因首尾两节句式是反复的、韵部是相同的、“轻轻”“悄悄”等词也是重叠的,以及三六两节韵部相同、各节音尺大体相等和各节均押abcb型的二四脚韵,故节奏感很强,读起来朗朗上口,具有音乐般的美感。
本诗语言清新,有着突出的通俗流畅的特点,但又深得锤炼功夫,不露雕琢痕迹。每节诗随着感情的变化而换韵,每节一、三句诗排在前面,二、四句诗低格排列,空一格错落有致,一三句诗短一点,二四句诗长一点,都呈现出建筑对称美来。而“金柳”、“柔波”、“星辉”、“软泥”、“青荇”这些词藻既形象又具有柔美感。苏轼在评价王维的诗时说:“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品味此诗也给读者“诗中有画”的享受。至于诗中的比喻,也都新鲜准确,形象生动,宛如流水一样自然淌出,毫无当时新诗欧化的倾向。总之,《再别康桥》这首诗音节抑扬顿挫,声调回环反复,格式呈现对称,词藻形象柔美,在艺术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从内容看,这首《再别康桥》是诗人在1928年第三次赴康桥后的归国途中写下的切身感受。诗人曾经这样写道:“我在康桥的日子可真是享福,深怕这辈子再也得不到那样蜜甜的机会了。我不敢说康桥给了我多少学问或是教会了我什么。我不敢说受了康桥的洗礼,一个人就会变气息,脱凡胎。我敢说的只是——就我个人说,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的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诗歌通过美丽的意象和首尾呼应,构筑起梦幻般的氛围,如一首小夜曲,让人如痴如醉,表达了诗人在离别康桥时的那份依依不舍之情,是一首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形式与内容完美结合的诗作。
通过对《再别康桥》的剖析,我们可以获得如下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