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不断创造中国古典音乐历史的荣耀组合,琥珀四重奏在疫情后重启的这场“直视骄阳——门德尔松仲夏夜音乐会”可谓是备受瞩目和期待。6月19日晚在北京中山公园音乐堂,琥珀四重奏以极高的上座率,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国内四重奏“顶流”的称号。
实际上,在演出前的一个月,琥珀四重奏刚刚录制完成整套门德尔松的六首弦乐四重奏。不同于琥珀四重奏已经完成的贝多芬和舒伯特两位作曲家主题专场音乐会,本次门德尔松专场融入了他们几十个小时在录音棚录制时对作品细节的思考。整个演出空间既是带有不确定性和时间感的音乐厅,又仿若还原了无数次重复与精细打磨的录音棚现场。
门德尔松的弦乐四重奏跨越了他职业生涯的全部年代。在此次音乐会曲目设计上,除了象征门德尔松一生主题的前后两首四重奏——第二弦乐四重奏(Op.13)和第六弦乐四重奏(Op.80),让听众眼前一亮的是由杨一晨改编的门德尔松十二首民歌之一的《问》(Op.9)。在演出讲演环节中,杨一晨提到,之所以将这首仅有1分50秒的民歌改编作品放在第二弦乐四重奏前,作为开场演奏,实际上是想还原作曲家对一首作品的完整构思:“第二弦乐四重奏的中心主题取自《问》,这是我们在翻看作曲家手稿的时候发现的。”这种最大程度还原作曲家创作理念的做法,不仅是对原作的尊重,也为听众理解作品呈现了一个完整的作曲视角。
不同于古典时期对音乐风格的严格把握和现代音乐恨不得对记谱精确到每个音力度的苛刻,浪漫时期的作品给演奏家留足了想象空间。而门德尔松作为该时期最善于运用重复动机表达丰富情感的作曲家之一,显然给予了演奏家更多解读他作品的可能性。《第二弦乐四重奏》的一乐章以歌曲《问》的三音动机引入,在两个乐句后引出具有强烈情绪对比的主部主题。其中,中提琴在仅一个小节的情绪转换中起到了重要的过渡作用。从情绪递进到连接各声部织体叠加的过程中,中提琴演奏家戚望的演绎是一气呵成的,尤其在该段落的运弓处理上,细微的力度变化极为流畅,这为第一小提琴在主题演奏中的情绪爆发做了铺垫。事实上,《问》的三音动机也是这首弦乐四重奏所有重要主题的来源,是体现作品整体性的核心要素。在面对相同乐句的再现、卡农和模进,琥珀四重奏始终在制造各种对比和矛盾,给予听众最直接的感官冲击。到乐章赋格段, 欧洲杯买球在哪,大提琴与第一小提琴的对话乐句在情绪上是完全不同的,前者将附点音符的节奏作了稍许延后的自由处理,使整个乐句在听感上带有迟疑的情绪,似乎期待着小提琴的应答。紧接着,第一小提琴宁方亮在高八度果断有力地回应,调动了另外三个声部更为紧凑的配合。二三乐章作为整部作品对称的中心轴,在结构上都是统一的三部曲式。但或许我们可以将两个乐章对比来听。由于第三乐章的主题材料直接取自前乐章的赋格段,四重奏再一次在乐句的色彩处理上为听众构建听感上的差异。而这种变化在四个演奏家的默契配合中,显得尤为自然。无需多言,一提琴的一个眼神,其他三个声部便知如何回应。门德尔松的音乐叙事是往往在主题旋律和结构中不断加深,而不是在自由随意的变奏里展开。四乐章以一提琴的宣叙调旋律开始,随后是相似的主题模仿。在音乐的性格上,这一乐章是最为感性强烈的,非常考验重奏融合的整体性。琥珀四重奏在这一乐章的表现也十分惊喜,极具戏剧张力。二提琴马魏家在处理宣叙调的片段中得心应手,在整体上达成一种理想的平衡。
谈及此次音乐会的命名,杨一晨解释道,“直视骄阳”来自他看的一本名为《直视骄阳:征服死亡恐惧》的书,“这本书告诉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并不是在这一刻即将到来的时候才存在,而是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它就存在了。所以它像太阳一直在那儿,只不过没有多少人敢盯着它看。门德尔松就是那个极少数的,在生命终点之时敢盯着太阳看的人。”琥珀四重奏在完美诠释作品的同时, 八戒买球app靠谱吗,往往会带有他们对作品的文学性解读,这使他们的每场音乐会都具有非常强烈的琥珀风格。在笔者看来,音乐会除了再现不同作曲家的生命时刻,在当下这个更注重聆听感知的时代,演奏者直接呈现的对作品的解读,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理解作品的重要视角。□潘 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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